卢托宁痴迷地看着姑娘说:“快放下裙襟,你这不害羞的……”
姑娘走后,他又当着我的面夸了起来:“看到了吧?满头的鬈发,多像一只小绵羊。小老弟,我可是个正派的人,从来不和娘儿们鬼混在一起,要交的只是黄花姑娘。她是我结交的第十三个姑娘了,她是尼基福雷奇的教女。”
听到他得意扬扬的话,我心想:“难道我也得这样活着吗?”
我赶快从炉子里取出论斤卖的白面包,挑出十只,也可能是十二只,放进一个长托盘里,给杰连科夫的杂货铺送去。赶回来又急着把两普特白面包和奶油面包装进篮子,给神学院学生们送早点。我站在神学院宽敞的饭厅门口,把面包卖给大学生,有记账的,也有收现金的。我站着听他们有关列夫·托尔斯泰的争论。神学院里有个叫古谢夫的教授,是托尔斯泰的死对头。有时候我在面包下面放几本小册子,偷偷地送到大学生手中,他们也经常把书籍或者纸条塞进我的篮子里来。
每星期有一次我得跑到更远的地方,跑到疯人院去卖面包,在那儿精神病学家别赫捷列夫以病人为实例,给大学生讲课。有一次他讲一个患躁狂病的病人。病人到了教室门口,他高高的个子,身上穿着白色病号服,头上顶着长筒袜似的尖筒帽,看见他那样儿,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停了片刻,瞪了我一眼,吓得我倒退了几步,仿佛他那黑眼睛火辣辣锐利的目光会刺穿我的心脏似的。精神病学家捋着胡子,客客气气和病人交谈时,我一直一声不吭,用手护着像是被炙热的尘土烤伤了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