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觉得奇怪的,威特拉,”第沙有一天对他说,“单凭做点儿聪明的手势,你就可以叫他们明白多少英语。”
尤金曾经嘲笑过第沙所说的他自己的困难与成功,但是他发现第沙是对的。手势很有用,而且一般都是完全可以被人了解的。
他和安琪拉在旅馆里住了几天以后,终于租下了一间工作室。这间工作室非常舒适,是在尤金觉得很方便的一所房子的三层楼上。它是由凯尔涅商行巴黎铺子的阿昆先生介绍的。另一个艺术家芬雷·伍德那年夏天正好要离开巴黎。尤金随后想起来,璐碧·堪尼在芝加哥曾经对他提起过这个人。由于查理先生那封恳切的信,阿昆先生非常关心,一定要把尤金舒舒服服地安顿好,于是建议他租下这间房子,费用听他的便——四十法郎一个月。尤金去瞧了瞧,觉得很喜欢。这间工作室在楼后边,外面临着一所小花园,由于地面向西倾斜,而建筑物行列又恰巧中断,所以还俯瞰着一巴黎市景,以及圣母院①的双塔和陡立的爱菲尔塔②。晚上看着都市的灯火闪烁,真是令人陶醉。尤金一回来总把椅子拖近他最喜欢的那个窗口;安琪拉就忙着冲柠檬水、冰茶或是在火锅上练习她的烹饪技术。她在递给他看的一张标准的美国菜单上,显露出了当家的才能和勤劳的个性。这是她独到的地方。她总上邻近的杂货铺、熟菜铺、面点铺和蔬菜摊去,把她需要的那几件东西买上极少的数量(向来总挑选最好的),然后仔细地把它们烹饪出来。她是个极高明的厨娘,最喜欢摆上一桌的珍馐美味。她并不觉得需要什么交游,因为单跟尤金呆在一块儿,她就够快乐的了,而且她觉得他也必须跟她呆在一块儿。她不想单独上哪儿去——只想跟着他;她总把一切思想和行动藏在心里,等他说出他乐意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