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综合以上分析,可以得出如下的基本看法。首先,安史之乱前夕幽营地区的确生活有相当数量的胡人。其中幽州辖下羁縻州虽少,但由于人口基数大,胡人数量应当并不少;营州胡人占当州的比重高,但总人口在幽营地区不占优势,且多以羁縻州县的形式聚集于边陲地区,属于内附降蕃。两相结合而论,幽营地区普遍存在一定程度的胡化现象。其次,就胡人的族属结构而言,幽营地区聚集了高丽、契丹、靺鞨、奚、突厥、粟特等多种民族,粟特人的数量是较为有限的。对于唐朝的河北胡化而言,胡人的入居和迁移只是一部分因素,较之更为重要的,在于胡人对河北政治和军事的掌控。
五、“河北”形象的塑造
大体而言,三种因素从各自角度共同塑造了战后河北的“胡化”印象。
第一个因素,在于安史之乱中政治军事格局的客观作用。随安禄山南下的将领有很多成为后来河朔藩镇的统帅,如安忠志(李宝臣)镇守土门而逐渐据有成德;而随史思明南下的平卢系将领田承嗣等,更是后来居上成为晚唐河朔藩镇的主要力量。代宗朝末年,整个河北的军事格局已基本定型,此后无论是魏博还是成德,其发展更多表现出一种胡汉融合后的特征。及至元和年间田弘正归唐,他将过往六十年的河北演变史总结为“自天宝以还,幽陵肇乱,山东奥壤,悉化戎墟”,尽管我们已就“戎墟”的政治意涵有深入辨析,不过对于自幼生长于兹的魏博新帅而言,作为“戎”之本义的幽营胡骑,其南下河朔所产生的巨大影响却是再明晰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