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回想,志强才记起,段长是这样说的,小雁没哭,不知道怎么,其他孕妇都哭了,有的还闹,但小雁也没闹。她一直在骂,骂的也跟别人不一样,并不是骂厂长,也不是骂医生,她骂的是自己的儿子,但她也不是骂李唯一,她骂的是给儿子取的名字。
段长说,“因为她好像认为这才是原因。她的原话是,偏偏叫个唯一,这啥子意思哦?”
志强当然明白,她骂,是因为她相信是“唯一”这个名字,让他们失去了李所有。
小雁后来也印证,段长的描述大部分正确。她告诉志强,的确如此,不过段长对她承受的痛苦“一根毛都不晓得”。她得出结论,并且“会一辈子记到”,这都是志强取的这个名字惹来的祸——唯一是什么?就是再不会有别的——而不是刚刚抵达这座偏僻县城政府办公桌的那份关于坚决执行计划生育政策的文件。
他觉得他根本无法反驳她。倒是他彻夜准备的那番诉苦,好在暂时看来,是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