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你哭了?”
我说:“嗯。”
“为姐?”
“嗯。为你们全家。”
“你真好!”她用双手捧住了我的脸,“你妈妈也好。”
我说:“我妈妈当然好。她是这么对我说的——快,你快去你姐家告诉一声。”
“真是这么说的?”
“真是这么说的!”
“你闭上眼睛。”
我闭上眼睛。仿佛的,我听到葡萄架内又有洗濯之声。
姐吻我额头。吻了很久。
我静静地闭着眼睛。闭了很久。
我很久地闭着眼睛,期待着第二次很久的一吻。
我觉得我和这一个夜晚和这一个院子融为一体。
那两片柔润的温馨的嘴唇为什么不再吻我呢?
我睁开眼睛,已只有我自己伫立在葡萄架旁。
母亲本人,既是第二次扫盲运动的最基层的组织者,亦是扫盲对象。因为在第一次运动中,她只顾以忘我的热忱组织别人,自己竟没有被“扫”。母亲当然觉得这是政府的一名街道干部的惭愧。所以将实际上的组织工作交代给了我。我对这件事儿的热忱不亚于第一次运动中的母亲。我根本没有想到我是为政府尽什么义务。我的热忱完全源于我对“姐”一家人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