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两点了这个世界两点了有人在手表里弄丢了时间有人在地图上忘记了归途弄丢时间的人调整时差去了西半球忘记归途的人牵走树影拴在东大街这个世界两点了有人闭紧嘴巴出生有人睁着眼睛死去闭嘴的人恨我恨到咬牙切齿睁眼的人想再见我最后一面这个世界两点了有人吞下水银结成盟友有人剜除心脏变为仇人152吞水银的人说过了今夜就会戒酒剜心脏的人说出门左拐天色尚早这个世界两点了有人在妻子的身体里驰骋有人在情人的背影下哭泣驰骋的人看不到帝国的边境哭泣的人能听见蚂蚁的回音选自《福建文学》2015年第3期单就诗的形式来看,年微漾的写作似乎充满了一种“企图性”,一种想象方式和处理方式上的“突围”。《这个世界两点了》中,诗人把时空、生死、爱恨情仇等丰富的人生课题通过整饬的对比性句式焊接到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上,使得戏剧性的表达获得了一种更加强劲的张力和寓言效果。(景立鹏)153刘化童诗一首刘化童,本名刘旭俊,1985年生于上海。用真名以右手写批评,用笔名以左手写诗歌。批评领域涵盖诗歌批评、文化批评以及当代艺术批评。为多家媒体撰稿并开设专栏,著有诗集《往世书》。
悼亡——给所有可能死去的人抬头望一眼黄梅天,仿佛就能看见死亡高高在上的积雨云被挤压进呼吸像是几瓣布满了气肿的肺叶突然,在体内舒展翻开身体,读一读它的潮湿谁还会携带着木质的梦用身躯的朽坏散发出灵魂的异香直到被蚕食、蛀空,越来越轻看看吧,天上的黄金在暴雨骤降前,哪里都是豪华的坟场我无法背负着沉闷,从这里步行回家也不能朝着光明的方向逃离死亡154沉默着,终点总会迎面奔跑而来哪怕在晴天,避雨的人也要原地留守总有一天,你和朋友的名字长留在墓碑上要远多于偶尔见面的问候里选自刘化童豆瓣小站(2015年7月17日)江南的潮湿,阴雨天,再加上身处都市的疏离感,带给这位上海诗人一些特殊的体验。有关死亡的想象,似乎也不免被郁郁之气笼罩:“抬头望一眼黄梅天,仿佛就能看见死亡”。数年前,上海女诗人陆忆敏写道:“我希望死后能够独处/那儿土地干燥/常年都有阳光/没有飞虫/干扰我灵魂的呼吸。”(《梦》)诗人对身后所处状态的向往,几乎一定源于身体厌倦潮湿。水原本是滋养式的,在更微小的生存体验中,却又是腐蚀性的。譬如阴冷和阴雨滋生的苔藓与蚊虫。联系两个文本,我们会在刘化童这首诗中发现有趣的反差:“潮湿”“朽坏”“灵魂的异香”“蚕食”“蛀空”。和干燥相对的,是潮湿对身体和灵魂的干扰。渗入骨髓尚且不够,还要渗入死亡。第三节中,诗人道出了无法逃离的“沉闷”,却心有不甘,以“黄金”和“豪华的坟场”营造出死亡的气魄。生死各占据一半,生的漫长却对位死的一瞬间,以死亡孤注一掷,未尝不能突围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