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哥——往后做事要小心。鬼子太狠……我走了……”
“回来!”
李大炳热血沸腾,双手捧着秋雪的脸。
“为他娘的这座桥,你才……你好糊涂呵!好秋雪!我提着脑袋干,不都是为了你?”恨不是,爱也不是,莫名其妙又打女人两个耳光,突然又把女人紧紧抱在怀里。这许多年的游荡生活,如今看来都毫无意义了。
“炳哥,不是,不是的……你听我说完了,叫我去死吧,我再也不想活了……”
那天傍晚,她去玉米田里间苗。田里没有一个人。她要回去的时候,一股能把鲜艳的月季花熏蔫的臭气包围了她。她连剪刀都没来得及掏,一切都无法挽回了。那股臭气把她裹到槐树林里。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躺在河堤漫坡的草丛里。衣服零乱地扔在一边,那把锋利的剪刀坠落在地。“命里注定,在劫难逃。”她悲哀地想。一阵让她恶心的疲惫唤起了一系列童年,少年,乃至当媳妇这十几年的回忆。一切光明,一切笼罩在她头顶的淡紫色的祥云突然间破裂了。转瞬间,生命以它过去的全部痛楚的磨砺呈现在她眼前。她望着那把在草丛中发着寒光的剪刀,苦笑了一下。“天哪!为什么要生我!”她捡起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在剪子就要钳入她的肉体的一瞬间,她先吓得毛骨悚然。“我在干什么?为什么立马就要死?”是的,这么死了,大不了让村里人嗟叹一番。她仍然是一个不安妇道的坏女人。说不定还有人说这是报应呢!不!要她把欠的情还了,把债索回来!她想起大炳说过的那件事,何况这可以还情,这可以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