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 雍
厚重的云层覆盖在韩国都城新郑之上。像一床做工极好的衾被,被天女们小心翼翼地铺在榻上,连榻席的四角都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新郑城内的人们,抬起头只能望见灰扑扑的天空,塞满了整个视线。一整天都是这样的天气,真让人沮丧。
也许是由于阳光的缺席,不到黄昏时分,天色便显得暗沉沉的了。
韩宫大殿之中,数十根粗壮的朱红色柱子投下拉长的影子。韩相张平立于光影之间,眼神沉静,仿佛画中人物。而他的对面,隔着三十步的距离,站在王座之前的人,由于逆光,看不清面目。然而,透过冕冠前端的五色珠旒,那人直直射过来的视线却如剑刃寒光,令人无法忽视其存在。
柱影一点点地拉得更长,时间在慢慢流逝。沉默的君臣之间,气氛压抑。
韩国之君韩然因为刚刚获悉的真相而愤怒,韩相张平则因为感受到君王的愤怒而沉默。况且,那个引燃怒火的真相还是他亲口告知君王的。
“寡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韩非的游学之地,竟然是在长平!”
韩王更没有想到的是,秦国在长平的胜利,竟然还有韩非的一份功劳。如果不是秦使告知张平,他们的大王对韩非如何如何赏识,他还永远被蒙在鼓里——他那位废物弟弟,看起来无欲无求,无害无争——他原本是可怜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