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个山东女人走进了我的视线。她看上去似乎还算硬朗,可是她的个子却萎缩了很多。她站在父亲的轮椅旁边,只比他略高一点。她从怀里掏出一把梳子,开始为父亲篦头。她微微地张着嘴,踮起脚尖。这样的动作,她大概已经做了整整十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我不敢向他们问这样的问题。也许对他们来说,这样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所以我默默地走开了。父亲,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自己的思路整理清楚了,再来看你。
于是我独自地,悄悄地,来到了这里。
我知道,此刻我的名字,大概已经变成了多伦多各大报纸电台的新闻标题。此刻我的人生故事,正在被演绎推理出各式各样的结局。不过这是那个世界的事,我已经无暇顾及。我只有来到这个世界,才能避开那个世界。我只有避开那个世界,才能展开对那个世界的思索—— 站在山中的人,是看不见山的。
四周真静。虽然是个和暖的冬日,树上却没有鸟儿的踪迹。连那些最丑陋低贱的麻雀,也看不到一只。它们也许飞到更深更远的树林里去了。可是总有一天,装有霓虹灯的高楼也会飞进那片林子里去。那时,它们会在哪里安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