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莱道:“一个年轻小子想不到能踏进这个社会,不免得意忘形,这不能怪娜依斯。夏同听见一个上流社会的太太说了几句好话,就以为对他有意了。他还分辨不出真正的热情是不声不响的,此刻抬举他的话只是看在他美貌,年轻和才气的份上说的。如果我们的痴情都叫女人负责,也太冤枉女人了。他当然是动了心,可是娜依斯……”
恶毒的阿美莉接口说:“噢!娜依斯!娜依斯看见人家这股痴情才快活呢!到了她的岁数,年轻人的爱情吸引力特别强。在青年人身边,一个女人会返老还童,装作小姑娘,像女孩子般心神不定,装腔作势,忘了什么叫可笑……你们看不见吗?药房老板的儿子竟敢在特·巴日东太太家拿出主人翁的架子来。”
阿特里安轻轻的哼了一句:“爱情是不知道这些距离的。”
下一天,安古兰末没有一户人家不谈论夏同先生——一名特·吕庞泼莱——和特·巴日东太太亲密的程度。仅仅有过几个亲吻,他们已经受到指摘,说是有了私情。特·巴日东太太吃了她的权势的亏。在社会的许多怪现象中,你们可曾注意到没有标准的批评和荒唐苛刻的要求吗?有些人可以无所不为,再胡闹也不要紧,他们样样合乎体统,老是有人争先恐后替他们的行为辩护。社会对另一些人却严格得不能相信:他们做事都要合乎规矩,永远不能有错误,犯过失,闹一点儿笑话都不行;人家把他们当作雕像欣赏,冬天冻坏一个手指或者断了鼻梁,立刻从座子上拿下;他们不能有人性,永远要像神道一般十全十美。特·巴日东太太瞧一眼吕西安,就等于齐齐纳和法朗西斯十二年的快乐。两个情人握一握手,就会叫夏朗德河上所有的霹雳打在他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