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来自城南的教堂的钟声敲了十八下后就停歇了下来,小城又恢复了平日黄昏的忙碌。从磊家里出来的时候,天上的雨仍在悄悄地下着,那一点一点细细的淅沥沥的声音听在我耳里异常鲜明响亮。我沿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粉刷成了桔红色的一条条街道走向小城烈士公墓区。街道两旁的桔红色房屋像披着鲜艳的袈裟的老僧,垂头合目,受着雨底洗礼。那些潮湿的红砖,发出有刺激性的猪血颜色和墙下绿油油的桂树叶子形成了强烈的对照。一只灰色的癞蛤蟆,在湿烂发霉的路旁泥地里跳跃着。在秋雨的沉闷的网底下,只有它是唯一的充满愉快的生气的东西。它背上灰黄斑驳的花纹,跟沉闷的天空遥遥相应,互补成和谐的色调。它噗通噗通地跳着,从草窠里,跳到泥里,溅出深绿的水花。
烈士墓区建在靠近小城的一座小山岗的一块宽宽大大的台地上。6点半以后,墓区管理员几乎都乘公交车返回城区各自的家里。于是,整个墓地都笼罩在彻头彻尾的沉默之中。我踩着铺有细沙的甬道,穿行纵横交错的墓间和整齐修剪过的已经枯萎的杂草地面。最后站在了磊的墓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