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研究中国国民性的人,普遍认为中国人马虎,凡事“差不多”,这当然跟汉语的思维特点息息相关。汉语灵活、简洁、蕴藉,往往一语双关、言有尽而味无穷。这样的语言,用来抒情表意无疑是再舒服不过,然而用于科学研究则颇令人伤神。因为科学语言讲究的是无漏洞、无歧义,每一句话有解,而且是唯一解,言止则意尽。不言而喻,让汉语来承担这样的任务,实在是很不轻松的。
还记得在大学里写考察报告,刚开始以为不就是写文章么,岂不得才思飚发、“文采飞扬”?不期然被老师批了个大花脸。从那以后知道不同文体对于语言有着完全不同的要求。在科学文体中,重要的是精密、准确,文采是第二位,甚至没位置的。弄不好还令人反感。一些能文之士每逢思维够不着的地方,就喜欢花里胡哨地涂抹一气。近年看一些研究生的习作,常发现一些文科硕士、博士连最简单的、最基本的句子都不会写。真是令人无法可想。当今之世,要紧的已不再是文言或白话的问题,而是“语文是各科之母”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