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元年,以晃为南徐州刺史。入为中书监。时诸王蓄仗,在京都者,惟置捉刀左右四十人。晃爱武饰,罢徐州还,私载数百人仗。为禁司所觉,投之江中。帝闻之,大怒。将纠以法。豫章王嶷稽首流涕曰:“晃罪诚不足宥,陛下当忆先朝念白象。”白象,晃小字也。上亦垂泣。
高帝大渐时,戒武帝曰:“宋氏若不骨肉相屠,他族岂得乘其衰弊?汝深戒之。”故武帝终无异意。然晃亦不被亲宠。当时论者,以武帝优于魏文,减于汉明。自此以下诸弟,年皆幼,更不足忌矣。
然当时待藩邸颇严急。诸王不得读异书,五经之外,惟得看孝子图而已。又制诸王年未三十,不得娶妾,皆见《南史·齐高帝诸子传》。其为纳之轨物邪?抑节其蕃育?未可知也。要之一时之人心,不易骤变,故武帝虽鉴于宋氏之灭亡,勉自抑制,然其于诸弟,终不能泯其猜忌之心也。
武帝之猜忌,亦见之于异姓之臣。垣崇祖既死,复杀张敬儿。永明元年,五月。
案敬儿在南北朝武人中,最为贪残好杀,沈攸之反,遣使报敬儿。敬儿劳接周至,为设酒食。谓之曰:“沈公那忽使君来?君殊可念。”乃列仗于听事前斩之。
及攸之败,其留府司马边荣见敬儿。敬儿问曰:“边公何不早来?”荣曰:“沈公见留守,而委城求活,所不忍也。本不蕲生,何须见问?”敬儿曰:“死何难得?”命斩之。泰山程邕之,素依随荣,至是,抱持荣曰:“与边公周旋,不忍见边公前死,乞见杀。”兵不得行戮,以告敬儿。敬儿曰:“求死甚易,何为不许?”先杀邕之,然后及荣。其至江陵也,诛攸之亲党,没入其财物数十万,悉以入私。在雍贪残。人间一物堪用,莫不夺取。于襄阳城西起宅聚物货,宅大小殆侔襄阳。又欲移羊叔子堕泪碑,于其处置台。纲纪谏曰:“羊大傅遗德,不宜迁动。”敬儿曰:“大傅是谁?我不识也。”以此等人莅民,民之受其荼毒,不待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