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希身子僵直,一动不动。嘴唇中间漏出一阵微弱的呻吟。
同时,我也从麻痹状态中挣扎了出来,顾不得心慌意乱,着手搬运我朋友的遗骸。
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把他抱起。他的身子缩做一团,重得要命。我把他抱个满怀,胸脯贴着胸脯,象抱一个睡熟的孩子那样。慢慢地,他身子放松了,听任摆布。一道白沫挂在嘴角上,仿佛耕牛嘴边的唾沫。他的脑袋开始沉重地摇摆。
黄昏来了。我走几步就得把重担放一下,然后再抱。它发出不成音的可怜的哭叹声。我受伤的肩头剧烈作痛。但我神思恍惚,举动都丧失了意识。
我不知怎样的挨到了望得见古堡的地方;在山坡下面一条小路的拐弯角上,突然遇见独自漫步的医生。天色几乎已经全黑;我瞧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也记不起他对我说些什么。
我把尸体放在地下,跪在旁边,满头大汗的嚷道:“瞧!”随后我哭了。
然后是叫嚷,呼唤,灯光。人家把杜希抬走,同时把我也带走了。
杜希直到两天以后才真正的的死去。我不愿再看见他了。人家安置我在一间遥远的屋子里,我始终昏昏迷迷的,时时刻刻问:“完了没有?完了没有?”
并且在人家告诉我之前,我已经知道了结局,于是酣然入睡,一点梦都没有,但对于那场酣睡明明保持着最可怕的回忆。
在C村便可望到的那片满地白沙的不毛之地上面,有一个用桦树与柏树的祜枝围成的小公墓。据说杜希便葬在那里。我下不了决心上那边去看他。我心里保存着一座更深更真实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