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要走了……,你就是在这儿,我不久也必须走……”
“你要去哪儿?”
“三月末或四月初,就要住进某个工厂去。”
“危险呀,有空袭。”
“对,是危险。”
我自暴自弃地回答。匆匆回家去了。
——次日一整天,我免除了必须爱她的那种义务,过得轻松坦然。我大声唱歌,我把可憎的《六法全书》踢开,我快活。
这种奇妙的乐天状态持续了整整一天。然后像孩子似的熟睡过去。深夜的警报声打破了我的酣睡。我们一家人牢骚满腹地进了防空壕。什么也没发生,不久听到警报解除。在壕中睡意朦胧的我,把铁盔和水桶挂在肩上,最后一个走上地面。
昭和二十年的冬天够讨厌的。春天像豹子似的蹑手蹑脚地走来,冬天却还像个兽笼,灰暗地、顽固地挡在前面。星星闪着冰块般的寒光。
在四周的常绿丛中,我惺忪的眼睛发现了几颗温暖的星星。尖锐的夜气混合着我的呼吸。我忽然感到:我爱园子,不能与园子一同生活的世界对我是一文不值的。我被这种观念所压倒。我内心有一种声音说:能忘掉的事情,就忘掉吧!接着,就像那天早晨在月台上焦急等待着园子出现一样,我产生了一种足以动摇我的存在之根基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