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前赶到行宫,行宫早收拾干净,严阵以待了。餐毕,皇帝召见陈则铭,说是要与他商谈护驾要事。陈则铭心中发怵,却只能硬着头皮应召。
行宫内的寝殿共分了五间,最里间的梢间是皇帝就寝的地方。因为时近冬至,房子里处处燃着火盆,烘得殿内暖烘烘的,跟外头的步廊上的寒风瑟瑟大感不同。陈则铭赶去的时候,正逢宫女伺候皇帝在里面更衣,陈则铭隔着竹帘,两人一问一答,说的都是防卫部署的寻常事务。
过了片刻,宫女将卷帘收起,皇帝换了袍子现身。陈则铭低头应答的间隙,瞥见内屋床前卷着一套被褥,想是贴身侍女用的,皇帝顺着他视线看那铺盖,突然道:“你今夜不要回值房了,守在此处,朕也睡得安心。”也不等他答话,已经有侍女上前,摊开了那铺盖。
陈则铭心中大骇,心跳震得他头昏眼花,过了片刻,才勉强收敛住心神谢恩。
众人很快退去,屋子里暗下来,只剩了屋角挂着的一盏琉璃灯。
帐内,皇帝已经睡去,修长的身形模糊可见。
陈则铭跪在原地,皇帝像是忘记了他的存在,方才并没开口让他起身,众人退去的时候也没人敢让他起来。过了片刻,听到对方鼻息已经平稳沉重,像是睡深了,他才稳定了心态,小心起身,蹑手蹑脚走到那地铺前,又缓慢和衣躺下。躺倒的过程中,甲胄总是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不得不中断了很多次,才能用最细小的动静侧卧下来。